2011年4月29日 星期五

過垂虹

自作新詞韻最嬌


小紅低唱我吹簫

 

曲終過盡松陵路

 

回首煙波十四橋

薄倖

強韁駕馭不可得,恣意野縱無所益。

似鏡非鏡,有臺無臺。


這個射覆之術令人不住猜想,洋蔥的洋蔥,哪一層皮?

當口中吐出我愛你的那刻,其實是在喊著請求你愛我。

不偉大也不特別,只是一種泛泛的欲求。


往往顛倒著看,冰山一角地壓死人且不償命,魂斷楚江。

枯桑可以知天風,海水可以知天寒。





謝謝你。




還有妳。





沒有你們,以及妳們。

怎能識我揚州一覺十年夢,贏得青樓薄倖名。









不枉有情。

2011年4月8日 星期五

胥吏胥吏你真強

 這是《閱微草堂筆記》裡的一則故事。

話說一位葉姓人氏在旅宅中受到狐精侵擾,白天會出人語,還會發特異功能讓杯盤自動飛了起

來。

葉先生於是找了張真人來,張真人則委託法官處理。

法官起手先畫了一符,甫一張開,符就裂了。

接著再行牒至都城隍,無驗。

兩次連著失敗後法官得出一個結論:「是必天狐,非拜章不可。」

意思是這樁差事等級很高,不易輕了。非出殺手鐧不可。

於是建道場七日,前三天狐精還會罵人,到了第四天就語氣轉為求和。

葉姓事主聽了狐兄的微婉懇辭都覺這樣就好,息事寧狐算了。

可見得法事誦經之聲威力頗大,人狐皆不堪受之。

張真人回答:「章已拜,不可追矣。」

意思是說頭已經剃了一半,沒辦法收手了。

到了第七天,門窗傳出打鬥互擊的聲音,打到傍晚還難分難解。

法官見狀趕緊發檄召他神相助,這位高等狐精才束手就擒。

作者就問這位張真人,這其中的原理是甚麼?

真人回答:

「我亦不知所以然,但依法施行耳。大抵鬼神皆受役於印,而符籙則掌於法官。

真人如官長,法官如胥吏真人非法官不能為符籙,法官非真人之印,其符籙亦不靈。

中間有驗有不驗,則如各官司文移章奏,或准或駁,不能一一必行耳。」

真人非常豪爽,開門見山地說他也不清楚,一切都照秘笈程序上來。

大部分鬼神都看印章辦事,但蓋印章的公文都是法官在處理的。

並說他自己就像是主管,而法官呢就像是小員工。

主管呢沒有員工不能辦事,員工呢沒有主官批准不能行事。

而這些公文的來往有的通行有的駁回,但是其中原因並不是真的很清楚。

作者聽了很有道理,再問說那如果遇到突發狀況,比如深山荒野裡,都怎麼處理?

真人回答更豪爽:不知道怎麼處理!

真人的理由是,從正常情況來說,一般盜賊看到大官都會避之唯恐不及。

但是深山中的這種無知蠻勇,根本不會管你三七二十一,喝了就上。

此刻就算你握了千萬兵馬符令在手,也無暇調動,只有挨一悶棍先。

作者在文末非常滿意真人的誠實以及毫無隱瞞地披露他的商業機密。






想來人生海海,還是葉師傅的我要打十個比較實在點。

心臟有個洞

這是一個很奇怪的醫生跟我說的

基於很多理由,我不疑有他。自己的身體自己多少都有數。

所以回來台北後開始試著減重。除了取消宵夜大餐,外加每天很緩慢很緩慢的慢跑。

荒謬的是,隨著血糖攝取的減少,我的心臟卻異常的敏感起來。

除了陣痛,最有趣的就是,她(這麼多愁善感的心臟,當然是顆母的)好像很喜歡無預警的顫

動。

要從胸口跳出來才作罷。

今天看一篇寫著對於許鄭二人世紀大復合的網路文章,它的開頭是:

「二十歲之前的愛情,才是真正的愛情。」

意思是說二十歲後所談的,都無法避免地被現實經濟以及社會環境影響。

那種純粹,無雜質的愛戀再也無法回來了。

我的看法則是,我並不是很明確的清楚知道,是否這個界限具有甚麼判準。

因為我人生的第一場戀愛,就剛好是滿二十歲。這一談,就過了十一年。

中間當然分分合合,紛紛攘攘地。

然後當這段關係面臨結束時,我也無暇去細想這是否是一段值得寫上「純粹」標語的記憶。

十一年。與其說情人,不如說像沒有血緣的家人。

說實在地,那感覺比較像Discovery頻道會播出,母狐狸把幼狐趕出巢穴,逼其自立的場面。

是的,在那一刻我跟那隻母狐狸毫無差異。

面對著己出的幼狐,心中一方面疼愛,一方面又要板起面孔咆哮。

離別的時刻已近,秋葉泛紅,終究要落到地面。

再沒有理由容許依賴。我一滴淚都流不出來。







這是個冬寒未盡,春暖遲候的時節。

跑在操場上的我,緩慢的,緩慢的。只怕一個不留神,心臟就要從掙扎地從我口中跳出。

彷彿在夢裡做著沒有資格的夢,視線模糊。

醒過來時只存著一頭斑斕大虎的鼾聲。轟然轟然。






All these people drinking lover's spit.

Swallowing words while giving head.

情色意味濃厚但其實很賭命的月孛法

因為看蘇州元妙觀志才讀到這個有趣的法術。

一切都是為了祈雨。

先從宋朝王文卿說起。其時揚州大旱,王侍宸仗劍噀水曰:借黃河水三尺。

數日過後,揚州得雨。雨水皆黃濁。

這個短短的描述來看並沒有甚麼不正常之處。

借個水而已,很合理的。真的。

到了莫月鼎就開始有趣了。宋理宗命其禱雨,他回報需要酒果香燭,以及熟犬一隻。

對,沒看錯。全熟狗肉一份。

這些供品一來莫月鼎就全部吃光,醉醺醺地睡在樓梯下。

官吏看不下去把他搖醒,莫月鼎大喝拍地一聲。

雷雨隨至。

另外一條記載則強調在正午時刻,其時烈日如熾。

莫真人又奉朝命在燕京(元朝)祈雨。

拿了公家錢在街上召集貧者上酒家買醉,到了差不多的程度,便吩咐身旁的遊民朋友,正午時

刻記得叫他起床。

叫床,不是,叫真人起床的聲音還沒停止,雷自地起,雨卽至。

有記載說莫月鼎從江西鄒鐵壁得傳王侍辰五雷秘法。

這種瘋癲又給他有效的風格,應該是莫真人首開典範。

從其而後的徒孫,更是向下沉淪。呃,是更添詭譎。

再來到胡道安,吳江人,元妙觀道士。晚年遇至人授青城太乙雷書。

明朝洪武年間吳中大旱,道安登壇祈雨。恩,熟悉的光景來了。

胡道安醉酒詬罵,怒髮衝冠,令下陰雲四和,雷雨大作。

雨是下了,可從此胡道安就給人起了個外號:胡風子。

風,瘋也。

這跟重陽祖師的王害風有同工之妙。

接著胡風子的高徒,張皮雀。可以說是克紹其裘,非常有乃師之風。

這對師徒的傳法過程很值得一寫:

某日,胡風子對張皮雀說,徒兒啊你家屋頂該修了。

張皮雀聽了爬上屋頂一探,果然屋瓦下有藏一書,乃是莫月鼎五雷諸法。

爬下屋頂,胡師就問,抓到了嬤?張皮雀趕緊回答,抓到了!

看到這邊就覺得既感動又滑稽。張皮雀是胡道安惟一傳的弟子。

常人視瘋癲不願近之,唯獨張皮雀在十六歲進元妙觀時一看見胡道安便以師禮侍之。

這種一見鍾情,兩相理解的情誼是令人感動,而這執拗的傳承方式卻又令人莞爾。

後來張皮雀祈雨,登壇怒甚,命雷神擊碎,雷火所焚,栗無粒存,雨下如注。

而圍觀者則是莫不股栗。

嚇的大腿連著屁股一起抖了起來。

這種佯狂不近人情的行法方式,可以說是莫真人一系下來的正字標記。

附帶一提,張皮雀也非常愛吃狗肉。看起來江蘇食犬之風也挺盛的,並非老廣的專利。

到目前為止, 好像還沒提到月孛法。看倌別急,馬上就來。

元妙觀道士馮月潭學太乙月孛請雨法未得妙理,積志累年。

來日有一漁婦為月孛星君所憑,裸形走入觀中,授以秘術。馮月潭依法建壇,雷雨四集。

全裸的婦女。

這個關鍵形象是觀志中提到月孛法的首次記錄。

道法會元卷元皇月孛秘法裡,所載太乙月孛雷君的形象是披髮裸體,左手提旱魃頭,右手仗

劍,黑雲掩臍。

這也許解釋了裸體以及為何能夠祈雨的原因

幼學瓊林則說乾旱之鬼為旱魃。

但卻不能解釋為何附身者要是女性?

這似乎導致了這個法門此後與女性的裸體脫不了干係。

胡德果是穹窿山鐵竹道人的高徒,盡得其道術。

在康熙四十三年吳中大旱,胡用月孛法祈雨於夜時登壇,裸一婦人而仗劍指其私處書符念咒,

煞時黑雲四起,雷電大作。

看來法術是要成功之刻,胡德果卻馬上下壇,迅速奔向觀內三清殿。

但人跑再快也沒有雷電快,霹靂隨之,胡德果的鬍鬚衣服全著火。這時雨疾如注,平地水深三

尺。

胡德果自後名望愈著,但可以說是千鈞一髮,命懸一線。

七修類稿所載的月孛法也是凶險萬分:

某處太守請一道士求雨,其術名月孛法。用十五六歲女子,共入密室,雖線縫以紙封固。太守

為求雨速,任其所為。惟見黑雲密布,雷聲隱隱,雨則無之。太守乃令人密開紙縫以瞰之,則

道士披髮仗劍,足躡女子陰門,而彼此口舌盡出,勢已垂危。時則霹靂一聲,大雨如注,道士

起步而女子甦醒矣。


類稿這篇後面的評語,說有通曉此法的人認為如果那時太守沒有打開紙窗,這兩條人命就要嗚

呼哀哉了。

總的來說,用人力去期望自然天候的改變,本就是一種極其凶險的事情。

最後用明朝常熟伍子胥廟道士徐石林的故事做結尾。

徐石林上壇焚符三道,壇旁擂鼓三通,俄而四邊雲起,雷聲殷然。並於此時大呼擂鼓,數十架

鼓,一時齊發。

徐石林就壇上取片瓦擲向空中,每擲一瓦,輒得一雷。

雷聲、鼓聲、碎瓦聲,從辰時至酉十個小時,卻不得一滴雨。

當日入夜徐石林便站在壇上至隔日,天明突一拜伏,須臾霹靂四起,大雨如注。

而徐石林在雨中依然拜伏不動,從辰時至申時,水深可至三尺許。

將近十個小時之後雨稍停了,疲累萬分的徐石林才從壇階而下,一個不小心,失足墜死。

在他登壇之前曾到至友家辭別,說到自己登壇祈雨,必呼斥諸神名號,雨下了以後自己一定難

逃死劫。只望身後以柳車一具載其屍骨,於伍子胥廟前空地前焚化,置入瓶中。




斯雄哉,斯哀哉。